王傳的旅遊&攝影天地: 秋遊七彩瀘沽湖

瀘沽湖有如一顆明珠鑲嵌在滇西高原之中，世居湖畔的摩梭人保留著男不娶、女不嫁的母系大家庭生活，享有「東方女兒國」的美譽。筆者趁著麗江至瀘沽湖的車程大幅縮短之際，在2013秋天將瀘沽湖排進麗江行程，帶領攝影團探訪兼具自然之美和人文風情的多彩高山湖泊。

瀘沽湖全景。使用全景接圖模式拍攝 (攝於遊客中心觀景台)。
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11，1/250秒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遊客中心觀景台

我們大約09:00由麗江出發，修路之前至少需要7小時才能抵達瀘沽湖，若碰上修路或塞車，耗上10小時都有可能。很幸運，我們一路順暢，14:30抵達景區入口的觀景台，扣掉1小時午餐時間，只花了4.5小時(2103年又在修路，單程需8～9小時)。

時值11月初（11/5），已經進入乾季，天氣穩定，萬里無雲，瀘沽湖倒映著藍天，有如一缸湛藍的墨水，難怪有人說，瀘沽湖畫不出來，因為水太藍，畫出來像是假的。站在觀景台，視野極佳，能見度超好，瀘沽湖全景一覽無遺。瀘沽湖除了水藍，曲折多灣，還散佈著5個島嶼和3個半島，景色更加美麗。由觀景台俯視，首先映入眼簾是位在畫面中央的吐布半島和里務比島，它們有如一隻鱷魚追著一隻烏龜，畫面相當奇特，如上圖。其後的小島為黑瓦峨島，又稱土司島，1916年永寧土司知府總管阿雲山在島上建有一座別墅，還曾招待過美國著名的探險家約瑟夫‧洛克。最令人津津樂道的是，總管夫人在那兒生了一位轉世活佛，讓這座島嶼充滿了傳奇色彩。

格姆女神山晨光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10，1/250秒，ISO200，AWB，JPEG。

位在畫面中央後方的大山是格姆女神山(上圖)，海拔3770公尺，長得像頭獅子，又稱獅子山。約瑟夫‧洛克曾說：「獅子山是永寧最顯著的景致……像頭安睡的獅子，頭面對著湖，傾斜的橫嶺是獅子的腳爪……。」獅子山的峭壁中有個巨大的鐘乳石洞，稱為格母女神洞，可由山下搭纜車上山參觀。

遊客搭豬槽船遊湖 (落水村)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6.3，1/400秒，-0.3EV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落水村

在觀景台停留了大約15分鐘，我們接著轉往落水村，搭乘瀘沽湖特有的豬槽船，前往里務比島遊覽。落水村是瀘沽湖最早開發、最熱鬧的地區，街頭林立著旅館、商店和餐廳。那兒有一座小碼頭，停靠著可供10人乘坐的豬槽船，船伕大多由一男一女組成，身著摩梭人鮮麗的傳統服裝，別具特色，吸引眾多觀光客前來搭船和拍照。

團員搭乘豬槽船前往里務比島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11，1/200秒，-0.7EV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我們搭船前往對岸的里務比島，單趟航程約二十分鐘。豬槽船是當地居民從前賴以維生的重要工具，現在大多用來載客觀光。出發前得知，已有紅嘴海鷗從西伯利亞來過冬，地陪小杜特地在出發前一晚買了二大袋小麵包，供團員坐船時餵海鷗，增加坐船的樂趣。話說，船離開碼頭之後，團員個個忙著拍照，沒空餵海鷗。直到聽見小杜在岸上大聲急呼：「王老師，餵海鷗。」我才趕緊從口袋中掏出麵包，撕成碎片，丟向水面。不消幾秒鐘，成群海鷗盤旋在我們四周，有的降落湖面，爭搶麵包屑，有的直接從空中接走麵包，超厲害。

冬天來瀘沽湖過冬的海鷗。Sony A700，70-300mm F4.5-5.6 G，光圈優先，F7.1，1/400秒，-1EV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那天下午，湖面無風，水面如鏡，倒映著天光雲影，豬槽船有如一只冰刀，滑行在倒掛著藍天和白雲的湖面上，我們則有如飄遊在空中的仙人，遨遊天際。朝遠方望去，豬槽船在湖岸和小島之間忙碌地穿梭，遊客和船伕身著鮮麗的衣服，與藍天白雲一同倒映在水面，七彩的色塊隨波盪漾，形成一幅幅美麗的抽象畫，景色天成，讓人不自主地頻按快門。

湖面如鏡，倒映著天光雲影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11，1/250秒，-0.7EV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靠近里務比島岸邊前，船伕邀請團員繞行小島一圈，不過每人需額外支付費用。我們忙著拍照，加上時間不夠，並沒有坐船繞島。靠岸之後，船家只給二十分鐘在島上拍照。還好這個島很小，參觀山頂的喇嘛寺，15～20分鐘綽綽有餘。

里務比島山頂上的喇嘛寺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11，1/160秒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第二天晚上，我們住在落水村，住宿的家庭旅館臨湖而建，拉開窗簾就能看到湖景，旅館門口擺了3張桌子，供房客喝咖啡賞景。入住時正值光線優美的黃昏，團員無暇喝咖啡，紛紛外出捕捉夕照風光。我則四處閒逛，一來勘察地形，尋找隔天拍攝晨景的地方，再者找幾本關於摩梭文化的書籍。逛了一圈，發現落水村太平坦，附近找不到制高點，加上時值淡季，很多旅館大肆整修，處處是工地，街景不夠美，更缺乏古意，令人按不下快門。下回帶團去，應不會住在落水村。還好，買到了二本關於摩梭文化的書，包括地陪介紹的《無父無夫的國度？》。這本書由香港教授周華山撰寫，他花了很長的時間，住宿在摩梭家庭，從中認摩梭人的語言、習俗與文化。雖然這本書學術味較重，有點像人類學博士論文，但內容詳實，對了解摩梭文化很有幫助，值得閱讀。

飯店的窗外湖岸風光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10，1/100秒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隔天早晨氣溫接近零度，不畏風寒的團員們早早起床，沿著湖岸散步，找尋值得入鏡的畫面。清晨時分，晨光首先染紅了格姆女神山頭上的雲朵，接著煮沸了瀘沽湖，因溫差而冒著白煙的湖面有如一池溫泉，景色非常幻夢。另外，由北方飛來過冬的黑色水鴨，一早就在湖中玩耍，發出嘎嘎的叫聲，注入了清晨的活力。

瀘沽湖晨光 (落水村)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10，1/200秒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瀘沽湖的秋水寒煙 (落水村)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9，1/500秒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走著，走著，不自覺地又走到碼頭，或許那兒的快門機會較多吧！果然，08:30碼頭已經跟菜市場一樣吵雜，一車車的遊客被送到那兒坐船，不坐船的遊客則站在碼頭拍海鷗，畫面既悠閒又熱鬧。走近碼頭時，一幅美景驅使我舉起相機。眺望天邊，凝眸之處交錯著線條優美的山巒，其下煙波浩渺，有如一幅潑墨山水；就在此時，一艘豬槽船緩緩地出航，海鷗盤旋在它和遊客上方，一同被逆光化成線條簡單、內容豐富的剪影，彷彿上演一齣《瀘沽湖晨光》的皮影戲。這幅美景讓我想起了「落霞與孤鶩齊飛，秋水共長天一色」的景致，改成「寒煙與海鷗齊飛，秋水共長天一色」應更應景。

落水村碼頭晨色，「寒煙與海鷗齊飛，秋水共長天一色」。
Sony A700，70-300mm F4.5-5.6 G，光圈優先，F11，1/320秒，-1EV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里格半島

里格半島有如一道長堤，橫亙在線條優美的湖灣前方，三面環水，另一面連接陸地。相較於落水村的喧囂，里格半島寂靜多了，島上塞滿了旅館，大多已翻新，但仍維持中式的木屋架構，遠遠望去還蠻古色古香的。由於島上旅館數量不多，淡季仍舊家家客滿，還好我們二個月前就付了訂金，才能在第一晚住進臨水的小旅店，打開後門，即可看見湖水隨風飄盪，早晨還可觀賞日出美景。住在半島上的唯一缺點是，大車無法靠近，我們只好拎著簡單的行李，步行至飯店。

里格村&里格半島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8，1/400秒，+0.3EV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辦妥入住手續，正值夕陽西下，我們沿著湖岸悠閒地散步回遊覽車，準備去吃晚餐。這個U字型的湖灣位在里格村前方，有如一個天然的小漁港，三面環山，一面向湖，景色秀雅。岸邊的湖水清澈，沙灘鋪著玉米粒大小的潔白碎石，並且栽種著一排轉黃的柳樹，搭配藍、粉、黃和原木色的豬槽船，有色、有線、有型，有光影，放眼四周，無處不是景。黃昏時刻，踩在沙沙作響的碎石灘，看著楊柳和豬槽船隨風輕擺，倒映在湖面，盪漾出五彩的波濤，形成一幅幅抽象畫，讓人彷彿置身法國的蔚藍海岸，剎那間舒暢了身、心、靈。

由里格村眺望里格半島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11，1/160秒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清晨的里格半島也很美。隔天一早，氣溫接近零度，團員裹著大衣，步上半島的小山丘看日出。可惜，當天的雲不夠精彩，有點小遺憾。不過，當陽光撲向沙灘，精彩的畫面才開始上演。清晨，黃色系的豬槽船鋪滿了湖岸，構成一道美麗的曲線；轉黃的柳樹，在昏黃晨光的彩染下，色調更飽和，倒映在湖面，染成金黃一片，傳遞著濃濃的秋意。看到這幅景色，我三步併作二步，從飯店衝到碼頭，記錄這幅超吸睛的秋晨。

里格村的璀璨秋晨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8，1/200秒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「湖上三絕」

瀘沽湖的美先人早有盛讚，前台灣博物館副院長李霖燦在1942年考查瀘沽湖，看見優美的湖光山色時發出了「湖上三絕」的頌讚，分別是：湖上之舟、舟上之人與湖上之歌。

「湖上之舟」指的是豬槽船，起源來自一則古老的傳說。很久很久以前，有幾個摩梭人因貪婪而引發洪水，頃刻間淹沒了村莊。有一個摩梭婦女人正在餵豬，兩個小孩子在旁邊玩耍，母親看見洪水湧來，急中生智，把兩個孩子抱進豬槽，並且要他們使用攪拌豬食的木片不停地拍打水面，孩子們因而獲救，但母親卻葬身水底。人們為了紀念偉大的母親，使用整段木頭做成豬槽船，流傳至今。

豬槽船 (里格村湖岸)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8，1/400秒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以往的造船方法較原始，挖空整段巨大的雲杉，再修整為豬槽狀的獨木舟，可坐2-3人，主要用來打漁、撈蝦、載運莊稼，甚至成為摩梭男人走婚的主要交通工具之一。李霖燦說：「坐在這種原始型的獨木舟之內，使人橫生無窮遐想，恍若身在『刳木為舟以濟不通』的洪荒原古時代。」觀光興盛之後，豬槽船變大又變胖，改用幾片大木板拼合而成，可載送10名客人，穿梭於湖岸和島嶼之間，增添了湖光山色的悠閒氣氛，成為遊客爭想留影的道具。

豬槽船 (里格村湖岸)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8，1/320秒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「舟上之人」指的是生活在瀘沽湖畔的摩梭人。時至今日仍保留著母系大家庭的生活形態，過著「女不嫁、男不娶」，各自生活在母親身邊的「走婚」形式。有別於漢人的父系社會，摩梭人由祖母或母親當家，女兒13歲成年後，有了自己的花樓（房間），在工作場合或篝火晚會等社交活動認識情人（稱為阿夏），接著進行秘密交往。男孩選擇在夜深人靜時，離開母親家，走路、騎馬或划船，前往女孩的花樓約會。「在瀘沽湖畔，每當牛馬歸廄，鳥雀歸林的傍晚，山中馬路或田間小道上，往來行路匆匆的男子前往女阿夏家過夜。早上天剛亮，再回母親家勞動。」

遊客與摩梭人在篝火晚會上同樂。
Sony A700，Tamron 10-24mm F3.5-4.5，手動模式，F4.5，1/6秒，ISO1600，AWB，JPEG。內閃後簾同步補光。

當雙方感情穩定，才會跟親友公開戀情，接下來仍過著走婚的方式維繫彼此的情感。比較特殊的是，小孩出生之後，由女方扶養且從母姓；男生則生活在自己的母親家，擔任舅舅的角色，協助扶養姐妹所生的小孩。

清早在佛塔朝拜的摩梭婦女。Sony A700，70-300mm F4.5-5.6 G，光圈優先，F8，1/640秒，-1EV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乍聽之下，走婚好像是以性愛為基礎的結合方式。實則不然，走婚仍以感情為基礎，交往期間男女雙方只能跟一個人走婚，若與第三者走婚，既不道德又會受到社會強烈的讉責。摩梭人的走婚方式，「結合自願，離異自由」，不受法律約束，也沒有結婚證書，更不受名望和經濟左右。這種婚姻方式的好處是，家庭成員血脈相連，大家和睦相處，沒有妯娌、姑嫂、婆媳不和的問題，女性獲得較高的尊重與性自主。走婚的好處不勝枚舉，有位摩梭婦女接受電視訪時，說出了她的心聲：「走婚，天天是初戀，夜夜是新婚……白天跟親人一起過活，晚上跟喜歡的人在一塊，人生很滿足了。」

摩梭人的母系社會和走婚習俗不易用三言二語說盡，若想深入了解，建議參閱以下二本簡體版書籍，在瀘沽湖買得到：

1. 《瀘沽湖摩梭母系文化風情實錄》馬繼典著。

2. 《無父無夫的國度？》周華山著 (封面如下圖)

在咖啡座曬太陽&閱讀《無父無夫的國度？》是秋遊麗江的一大樂趣 (束河古鎮)。
(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9，1/640秒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「湖上之歌」指的是船伕的歌聲。離開里格半島的那天早晨，我聽到一陣清亮的歌聲由湖中傳來，一位划著豬槽船的摩梭婦女「對著湖光山色的美景，和著划船的節拍，高歌一曲……一縷歌聲，悠然飄向水天無際的虛空。」引號內的文字是李霖燦聽到摩梭女的歌聲而發出的頌讚。可惜當時我正在趕路，否則真想站在那兒聽她唱完整首歌，甚至搭她的船遊湖，聆聽有如天籟般的歌聲。

幫我們划船的女船伕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11，1/200秒，+0.7EV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回國之後，我在網路上找到幾首瀘沽湖民歌，其中收音最好的來自《遠方的家‧北緯30°‧中國行》節目製作的《走進女兒國瀘沽湖》。節目中擔任導遊的摩梭女清唱《摩梭情歌》，歌聲原始、嘹亮，非常具有穿透力。節目旁白指出，瀘沽湖被譽為「愛情的天堂」，年輕人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就會唱起《摩梭情歌》，表達自己的愛意。《摩梭情歌》是摩梭人最優美動聽的情歌，若只想聽歌，從影片第7分鐘開始看起。歌詞中的「瑪達米」是摩梭語「我愛你」的意思。

等待遊客回船的船伕 (里務比島)。Sony NEX-5T，E 16-50mm F3.5-5.6，光圈優先，F8，1/200秒，ISO100，AWB，JPEG。

【瀘沽湖小檔案】

瀘沽湖位於雲南省麗江市寧蒗縣北部的永寧鄉，距寧蒗縣城73公里，距麗江古城270公里左右。瀘沽湖狀若馬蹄，形如曲頸葫蘆，故稱瀘沽湖，為四川和雲南兩省共有，前者的湖岸線占總長的2/3。瀘沽湖海拔2690.8公尺，年均溫攝氏12.8度，面積50.3平方公里（雲南占30.5平方公里），湖岸長44公里，平均水深45米，最深處達93.5公尺，透明度高達12公尺。湖中有5個全島、3個半島、17個沙灘和1個湖堤連島。